馮劍星先生的新作《袁公瑜墓志:周口文脈的千年回響》,以一方唐代墓志為支點,撬動了中原地域文化研究的深層肌理。作為深耕周口文化土壤的青年學者,他既以嚴謹的史學眼光鉤沉索隱,又以詩人般的感性筆觸激活文物,在學術性與文學性的交織中,完成了一次對周口文脈的深情凝視與理性重構。
文章最顯著的特色,在于將一方墓志置于多維時空坐標中解讀。作者從陳郡袁氏的士族基因、狄仁杰書法的南北交融、袁公瑜遷葬背后的政治隱喻,到當代周口文化振興的實踐,層層遞進,構建起“文物—歷史—地域—當下”的完整鏈條。尤其對狄仁杰書法“剛柔相濟”風格的剖析,巧妙關聯周口作為南北文化緩沖帶的特質,揭示出藝術形式與地理人文的內在呼應。這種跨學科的視野,既展現了青年學者的考據精神,又透露出文化學者的哲思深度。
作為地方文化工作者,馮劍星的書寫始終帶有鮮明的在地關懷。他敏銳捕捉到袁公瑜墓志的“雙重身份”:既是唐代政治風云的切片,更是周口士族精神的化石。文中對太康書院遺存、袁氏根親文化的溯源,以及對千唐志齋文化價值的闡釋,皆透露出為地域文明立傳的自覺。這種“以小見大”的敘事策略,使專業(yè)考證升華為文化認同的建構,讓沉睡的碑刻成為喚醒鄉(xiāng)土記憶的密鑰。
尤為可貴的是,文章在學術考證中注入人文溫度。當寫到袁公瑜的悲劇命運時,筆端流露出對歷史個體的悲憫;論及墓志新字中的武周政治符號時,又能跳出是非評判,以刀鑿下的文化韌性作結。這種冷熱交織的筆調,既避免陷入地方文化研究的自戀窠臼,又擺脫了純粹文物考據的疏離感。
馮劍星此作,可謂地方文化研究的一次范式創(chuàng)新。他讓青石碑刻成為映照周口千年文脈的明鏡,既照見陳郡袁氏“通經致用”的精神傳承,也折射出當代文化復興的多元可能。當學術研究真正扎根于地域文明的沃土,那些冰冷的石頭,終將生長出溫暖的文化年輪。